怀念与思考

　　全国人大副委员长布赫

　　谈《当代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一书

　　按：我智库成员李长域同志，原在内蒙古社会科学院哲学研究所和杂志社工作，后调内蒙古党委实践杂志社任第一编辑室主任和编审。他因工作关系，曾与布赫同志有多次联系和交谈。李长域同志长期从事哲学研究，并发表不少论文。1996年，他拟结集出版《当代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一书。时任全国人大副委员长的布赫同志闻知，表示深为赞成，同时谈到他愿为该书作序，以借此谈谈对马克思主义哲学理论研究的一些看法，促进我国的哲学研究工作。之后，该书由内蒙古大学出版社公开出版发行，内中正文前即为布赫同志撰写的序。2017年5月5日，布赫同志因病不幸在京逝世，享年91岁。最近，我智库征得李长域同志同意，决定将该序以“布赫副委员长谈《当代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一书”为题，在网上发表 ，以有益于我国的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工作，并借此表示对这位党和国家已故领导人的深切怀念。北京泛亚智库，2021年4月25日

　　今年5月，长域同志来京办事，谈到他准备抽时间把自己多年来研究哲学的成果整理成书出版，我表示深为赞成。最近，他将书稿编就，请我看看，我觉得很有价值。

　　长域同志是陕西米脂人。我与他认识，已有十多年。那时，他担任《内蒙古社会科学》杂志的编辑、记者，曾采访过我。从交谈中得知，他是陕北著名民主人士李鼎铭先生的晚辈。我在延安时期于延安大学上学时，曾见到过李鼎铭先生，知道先生不但政治上开明，所提“精兵减政”卓见，受到毛泽东同志赞扬，而且著书立说，很有学问。

　　中华人民共和国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

　　布赫同志(右)与李长域交谈

　　近年还发现，先生早在1913年就著有《蒙古历史教科书》一书，对蒙古族的历史很重视，且所论多有精到之处。由于受到先生的这些影响，长域同志对为人、做学问也很看重。从交谈中，我觉得他热情、朴实，有事业心，心胸开阔，对一些问题颇有见地，因此，其后他因公因便来找我或看我，我们都要谈一谈。1989年，自治区决定编辑《内蒙古大辞典》，由我担任主编，经和有关同志商定，抽调他参加统稿工作，其间我们有较多接触。他勇挑重担，不辞辛苦，先后统稿、审定文字达86万字，使这部总字数有300万字、被誉为“内蒙古百科全书”的大辞典得以早日问世。此书出版后，荣获中共中央宣传部“五个一工程”奖，内中自然也包含着对长域同志所付心血的肯定。

　　长域同志研究哲学，我早有所闻。据了解，我国著名哲学家杨献珍、张岱年以及著名理论家龚育之等同志对其研究工作均有好评。在内蒙古，我觉得这样的人才很难得，所以对他的研究工作亦有所嘉勉。

　　长域同志研究哲学，长期执著于马克思主义哲学，我感到很好。古人说，术业有专攻。一般而言，只有专，才能做到精深。就马克思主义哲学而言，由于它是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和邓小平理论的重要组成部分与基础，是全党和全国人民的指导思想，我觉得更需要有一批人对它进行专门研究。邓小平同志说，过去我们对马克思主义、社会主义不大清楚。我想哲学无疑也包括在内。如果不去研究，就会有许多问题搞不清楚。因此，加强这方面的研究工作也是实际的需要。从长域同志这本书来看，他首先在辩证法的研究上，下了不少功夫。比如，毛泽东同志的名著《矛盾论》，我们过去对其来龙去脉就很少注意。而对此若不了解，就不容易做到实事求是地看待这一著作，也难以领会该理论的发展过程并在新的条件下发展矛盾的理论。他对这个问题进行了认真研究，所写论文受到中央有关部门负责同志的重视和好评。又如，长期以来人们在讲到矛盾时，在理论上一般都是只讲矛盾或对立的两个方面，这从揭示事物的本质而言当然正确，但是如果要深入地和全面地理解矛盾时，这样的认识就还不够。比如，在敌我之间的对立中，有着朋友的存在;在先进与落后的矛盾中，有大量的“一般”;在左与右的对立中，有介于二者之间的“中”;在由贫穷进到富裕的矛盾运动过程中，要经过“小康”，等等。如果看不到这些介中的部分或环节，就会导致对矛盾认识的简单化、绝对化，在实际工作中也会带来各种问题，甚至犯严重的错误。因此，他开展了对立面中介理论的研究，所写论文得到《中国社会科学》编辑部有关专家的好评，并约请他在该刊发表了评议性文章。再如，研究矛盾理论，他认为还应当懂得矛盾在每一事物中的情形，但是，对此过去人们也不大注意，有关的讲法不够科学。他关于这个问题的论文发表后，在哲学界产生了重要反响。还有，关于对立统一规律与量变质变、否定之否定规律之间的关系问题，多年来争议很大，一直没有搞清楚，他经过研究，提出了很有价值的看法。可见，对马克思主义哲学进行专门深入研究，确实很有必要，可以搞清楚很多问题，并能够在坚持、完善有关的理论方面取得重要进展。

　　学术界常讲，科学研究的本质在于创新。长域同志这本书依据这一精神和要求，试图在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理论上有所创新，我觉得用意甚好。我们知道，在马克思主义的发展史上，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毛泽东、邓小平等人，作为无产阶级的革命家和理论家，就很重视创新，因而不断有新的理论提出，不时有新的著作问世，并以此来指导革命事业和建设事业的进行。现在我们从事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研究，也应该如此，这样才能适应新的情况，解决新的问题。长域同志这本书中，最突出的是对唯物主义方法的研究。大家知道，唯物主义的历史已经有两千多年，但是在过去很长的时间里人们只是把它作为世界观或理论来看待，而不认为也是方法。上一个世纪，马克思和恩格斯曾明确提出了唯物主义方法的见解，并有若干强调，但是未引起们人的普遍注意和作出正确理解，有些注意到者也只是把它仅仅作为一种历史唯物主义方法看待。以后，列宁又提到了这一方法，但是人们在理解上同样存在着上述问题。本世纪三十年代以来，由于斯大林只强调唯物主义是世界观或理论、辩证法是方法，并被各国马克思主义哲学界普遍接受，于是唯物主义方法就几乎没有人提了。斯大林逝世之后，苏联、中国哲学界逐渐承认唯物主义也是方法、辩证法也是理论或世界观，但是在认识上也以到此为止，便觉得把问题解决了。其实，只要作一些认真的思索，就会发现问题还没有真正得到解决。因为既然承认唯物主义是方法，那就应当作出科学论证和必要的阐述，使人们弄清楚究竟什么是唯物主义方法、它的主要内容和原则有些什么等问题，这样大家才能真正理解和应用它。长域同志发现这个问题之后，开展深入研究工作，坚持十余年，发表了一系列论文，因而产生了很大反响。我国哲学界包括一些著名的专家、学者在内，都认为他做了一件很有意义的工作，填补了一个重要的空白。还有，他对唯物主义本质的研究，也颇为重要。过去，人们在谈到辩证法时都很重视它的本质，但是，对于唯物主义就不注意这个问题了。他发现此问题后，进行认真研究，并得出了科学的结论，这在哲学上也是一个重要的建树。此外，对于唯物主义与党的思想路线的关系、唯物主义与科学社会主义的关系等问题，他经过深入研究，论述了它们之间的内在联系，对人们深刻理解唯物主义，领会党的思想路线，坚持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理论，都有不少启发和帮助。这些也说明，我国的哲学理论工作者只要努力，是可以在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研究中开拓新的领域，提出一些新的看法和做出重要成绩的。

　　长域同志的研究，我感到还有一个特点，就是他能够着眼于时代的变化，坚持从实际出发，开展哲学基本理论的研究工作。人们常讲，哲学是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的概括与总结，又说哲学是时代精神的精华。那末，我们今天在自然科学、社会科学又有突飞猛进发展和人类社会进入一个新的伟大时代的情况下，可不可以概括和总结出新的哲学理论来，或者说，我们作为当代人能不能也象前人那样提炼出我们时代“精神的精华”?长域同志敏锐地提出这个问题，并尝试作出回答。为此，近年来他和一些同志一样，立足于当代科学和人类社会发展的实际，主张大胆吸收国外学者提出的系统哲学的合理思想，并用马克思主义的系统思想加以改造和进行深化，以形成一种新的哲学理论，即马克思主义的系统论哲学。这一探讨也引起了人们的兴趣。

　　毛泽东同志在五十年代曾经提出：中国应当对于人类有较大的贡献。邓小平同志立足于当代，也一再强调：“不以新的思想、观点去继承、发展马克思主义，不是真正的马克思主义者。”他们作为中国人民的伟大领袖和伟大的马克思主义者，都有一种宏大的气派，在理论上先后都作出了卓越的贡献，为我国人民的革命事业和建设事业指明了前进的正确方向。作为当代中国的理论工作者，无疑也应该从他们的努力中得到巨大激励和鼓舞，在理论上思考和研究一些重大问题。本着这一认识，长域同志在他所做上述工作的基础上，还提出了一个关于当代马克思主义哲学体系的新构想，这就是以它的原有理论唯物论、辩证论为基础，吸收系统论哲学，并实现三者的有机统一，从而构成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当代新体系。这个构想应当说是大胆的，如果经过进一步研究和充分的科学论证，证明确实能够成立的话，那就会是对马克思主义哲学的一个重大贡献。因此，我希望有关部门对这一构想予以重视和研究。

　　总之，我觉得长域同志在当代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研究方面，是认真思考了许多问题，大胆提出了很多新的见解，作了诸多比较广泛深入的论证，对我们有许多启发和教益。当然，作为研究和探讨，内中肯定也会存在一些不足和问题，需要今后进一步加以研究、认识和解决。

　　长域同志在自己重视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的同时，据我了解还能热心帮助别的同志研究哲学。在内蒙古，一些大学生、研究生、管理工作者和实际工作者研究哲学，曾经得到他的不少帮助和指导，取得了重要成果。一位蒙古族牧民研究哲学，在其帮助下先后发表了几篇论文，也在哲学界产生了一定反响。他在担任自治区哲学学会副秘书长期间，尤其积极参与、组织了全区性和全国性的多次学术理论会议，对加强学术理论界的交流，推动自治区哲学理论研究的开展和提高学术水平，做出了有益的贡献。

　　长域同志长期从事编辑出版工作，成绩也很突出。他在担任自治区主要的学术理论刊物《内蒙古社会科学》的编辑期间，多年来通过和编辑同仁们的共同努力，使这个刊物在区内外享有良好的声誉。长域同志在内蒙古工作已有二十多年，他热爱自己的第二故乡，关心内蒙古各族人民的团结和经济社会各项事业的发展。因此，后来在从事自治区党委的理论刊物《实践》的编辑工作中，同样取得了许多成绩。

　　长域同志从事哲学研究工作，除有四、五年时间是进行专业研究而外，其余都是利用业余时间搞研究，所以遇到很多困难。加之，他的这些研究工作都是在内蒙古进行，客观上也要受到许多条件的限制，就更不容易。但是，尽管如此，他和许多长期在内蒙古工作的同志一样，勇于克服困难，顽强拼搏，因而取得了很大成绩。对此，我作为家乡在内蒙古和长期在那里工作的一位老同志，是感到由衷高兴的。

　　江泽民同志说：“我们正处在人民自觉地创造自己新生活的伟大社会主义时代，更应该出现伟大的作家、艺术家，更应该创造出与这一伟大时代相称的精神产品。”不久前，党中央又郑重作出了《关于加强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若干重要问题的决议》，大力加强我国的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这一切，对于我国广大理论工作者开展各种学术理论研究，包括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研究，都是一个十分有力的支持和巨大的推动。长域同志年富力强，精力充沛，现在还有许多课题在进行之中，因此，我祝愿他在今后的研究工作中能取得更大的成绩。借此机会，我还希望广大学术界、理论界的朋友们和同志们，在以江泽民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领导下，努力发挥自己的种种专长和聪明才智，为中国人民和世界人民提供更多的优秀精神产品，使我国各族人民在跨入一个新的世纪的时候，能够以更加昂扬的姿态和奋发有为的精神，去夺取新的胜利，并为整个人类文明的发展进程作出我们应有的贡献。

　　1996年冬日于北京

　　附一：布赫同志简历

　　布赫，原名云曙光，男，蒙古族，1926年3月生于内蒙古土默特旗(今土默特左旗)。1939年7月奔赴延安，投身革命事业。1942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后于延安大学民族学院毕业。1946年返回内蒙古，从事革命斗争。长期从事教育、文化艺术和宣传工作。1974年起，从事党政工作，先后在包头市、呼和浩特市担任市长、市委书记等领导职务。1983年任中共内蒙古自治区党委副书记、自治区主席。期间，被选为中共中央委员。1993年起，担任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1998年又连任。2003年退休。2017年5月逝世于北京，享年91岁。布赫同志是中国共产党优秀党员，久经考验的忠诚的共产主义战士，无产阶级革命家，杰出的民族工作领导人，也是一位诗人和书法家。

　　附二：本书出版情况

　　1996年12月于内蒙古大学出版社出版发行。

　　图一，封面。

　　图二，序(首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