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不行，何谈一批

——宋任穷书记的意见为啥行不通?

　　最近，我到山西了解经济结构方面的问题时，顺便了解到这里干部工作的一点情况。我感到有必要向中央领导同志反映一下，以期引起重视。

　　中央多次强调，要坚决选拔一大批坚持党的路线，有专业知识和能力、年富力强的干部，充实和加强各级党委的领导班子。华主席在五届人大三次会议的讲话中谈到：实现各级政府领导人员的年轻化、知识化、专业化，直接关系到政府正确领导的连续性和稳定性，直接关系到现代化建设事业的成败。宋任穷书记也指出：必须选择一批人、一层人。

　　中央领导同志对选择接班人工作极为重视，人民群众和基层干部盼望有识之士、有用之才提上来的心情也十分急切。现在的关键问题是两头热、中间冷，阻力主要来自封建思想的陈腐观念;关键在于省地县三级的堵塞，对于这件事关重大的战略工作，他们行动迟缓，措施不力，这种状况如果再不改变，十年规划就会落空，二十年实现现代化更是一句空话，希望中央领导同志注意省地县三级班子的现状和动向。

　　省地县三级有些领导同志对这个战略决策不理解、不认识、不执行。他们的思想感情和中央不一致，行动不合拍。其主要原因是因为他们是“既得利益者”，不甘心退位，不愿意让贤，没心思举能。不少同志不为人民谋福利，而是一朝权在手，便把特权搞，所以党里、政府里、社会上的特殊化、走后门等不正之风.一直纠不过来，甚至越刮越凶，群众怨声载道。自古道：“千人所指，无病而死”。我们的干部制度如不尽快改变，我们就会失掉群众，就有亡党亡国的可能。“既得利益”是客观存在，我们不能因为“四人帮”用过此词，就避讳它，我们提出这个问题是我们敢讲真话，有力量的标志，而“四人帮”提这个问题是别有用心的。

　　我们要在党内外造成广泛舆论：国家兴亡，要靠人才，要靠有用之才。目前这个舆论还嫌不够，没有深入人心。对于提拔中青干部借口太多，阻力很大，什么再看一看、再考验考验、再锻炼锻炼……致使条件成熟的优秀中青干部提不上来。一个冒尖，百人攻击，行高于人，众必非之。当前选择接班人工作的两个突出问题：一是对现有干部不挖掘;一是已经成熟者不提拔、不重用.这是严重的问题，这里仅举一例：

　　今年三月，在中央组织工作会议上，胡耀邦总书记、宋任穷书记表彰过一个年青有为的县委书记。宋任穷指出：“这次我到山西去，黄克诚同志向我介绍了一个县委书记，是怀仁县的，叫王建功，是大学毕业生，我这次去山西了解了一下，王当了三年县委副书记，两年县委书记，工作搞得比较好，全县每人平均收入一百二十元以上，口粮五百多斤……这样的干部可以提起来搞几年地委书记，然后就可以到省里工作”。万里书记在今年七月二十八日全国农业资源普查和农业区划第二次会议的讲话中也表扬了王建功同志，他说：“山西怀仁县委书记是个大学生，他顶住了瞎指挥，在雁北上的很快”。

　　我是今年四月份在北京参加中国管理现代化研究会工作会议期间得知王建功同志的情况，其后，又听山西的同志介绍过。

　　王建功同志原任山西省雁北地区怀仁县委书记，今年四十三岁。一九五八年大学毕业，他有智有谋、有胆有识、作风民主、办事干练、注重实效。从一九七七年担任县委书记后，带领县委一班人，齐心协力，团结战斗，全县三年迈了三大步，三年来，怀仁县粮食产量每年递增9.9%;农业总收入每年递增15.5%;工业总收入每年递增17%;财政收入翻了一番，平原绿化受到国务院奖励。有关他的事迹.一九八○年七月九日“人民日报”作了专题报道。在我所直接接触和间接听说过的地县级领导干部中。无论从哪一方面讲，没有一个人比得上他。我认为，他的所有经验中有三条具有全国性意义：(1)用人方面：三年来怀仁县提拔中青干部243名，各级班子年青化、专业化的问题基本解决了，上下左右比较配套。怀仁县选拔干部根据中央提出的三条，结合实际，具体确定了四条原则：谁能增产增收增贡献就提拔谁;谁有生财之道就提拔谁;谁有真才实学就提拔谁;谁受群众拥护就提拔谁。广大干部和群众对此非常拥护。鉴于目前全国基层组织提干的停顿状况，建议中央组织部总结一下怀仁县用人经验.在全国推广。(2)政策放宽、工作搞活：有些同志对上级精神只是照念照转，不管本地区具体情况，不研究新问题、新情况.也提不出用中央的政策、方针推动本地区本单位工作的具体办法。而怀仁县这个问题解决的比较好，他们对中央的方针、政策善于研究，对当地情况勤于分析，对群众的要求深有体察，这样就把中央精神和当地的具体情况有机地结合起来了，贯彻中央精神就比较自觉。贯彻的措施比较得力，效果也比较好。(3)工作成效显著：我们过去树立的典型，多半经不起考验，就是因为只注意表面，不注重实效。怀仁县上去了，这是有目共睹的事实。今后我们选拔干部必须要那些工作有成效的。有四句话要重视：政治要讲民主;社会要讲法制;经济要看效果;用人要看成效。

　　怀仁的经验很多，这里就不多谈了。那么中央书记处表彰和推荐的这位人才难得、全国少有的县委书记现在到哪里去了呢?在中央书记处领导同志讲话后，七月九日人民日报作了专题报道，七月八日，雁北地委报请山西省委批准后，将王建功同志调任这个地区的朔县县委书记，怀仁人民含泪送走了王书记，怀仁人民想念王书记。据说，朔县是个大县，上级是让他再锻炼锻炼。如此推理，大县锻炼后，仍不全面，再到山区县考验一下，这样下去年龄也就大了，这简直是浪费、毁灭人才。人们知道，省地委的领导同志在选中合乎自己标准的培养对象，提拔几个很容易。但是，对于中央书记处书记、中央组织部部长直接表态的同志，阻力竟然如此之大。危乎哉，千里马!

　　胡耀邦总书记在中央组织工作会议上谈到中央提出165个优秀中青干部的名单，其中33名是大学毕业生(王建功同志就是其中突出的一个)。中央计划在二、三年内调整好各级领导班子，但照现在的这种进度，一个都提不上来，33个怎么?165个怎么?一批一层又待何年?这个问题应当引起中央的注意。

　　象中央书记处几位领导多次表彰的同志仍不重用，这种情况在其它省份，特别是在一些思想解放、有胆有识的省份，比如四川、安徽等地是不会出现的。据我了解，山西省委在粉碎“四人帮”后，各方面工作有所长进，但是和兄弟省市比起来，是有差距的。在我所接触的干部和群众中，对省委是有意见的，尤其对王谦同志意见更大一些，群众反映说，王谦同志不调查、不研究、不深入实际、不听群众呼声，各方面的工作起色不大。山西省是一个受左倾路线影响较大的省份，不少领导同志至今思想不解放.与中央不合拍，工作长期处于被动局面。山西省委应向四川、安徽、广东、江苏、辽宁、新疆、黑龙江等省学习。

　　我个人建议、推荐：应立即起用这个人才，雁北不用，可以到其它地区;山西不用，可以放到外省。首先应提拔王建功同志任地委书记。经过地区一段锻炼后，让其任省委书记或中央书记处助理书记。特请中央领导同志重视这个人才。

　　我是经济问题研究生，我认为中国要实现现代化，有两个问题最重要：一是干部制度，一是经济体制，当前和今后一个时期，前者更为重要。干部制度不改变，经济根本上不去。出于上述考虑，特向中央领导同志反映上述情况。不妥之处，请批评。

　　张 伦 一九八零年九月二十日

　　附: 王建功简介

　　王建功同志曾任中共山西省怀仁县委书记、中共朔县县委书记。后任团中央书记处书记、中共中央委员、中共太原市委书记、中共山西省委副书记、山东省泰安市人民政府市长、山东省人民政府副省长、中共黑龙江省委书记副书记、黑龙江省人大常委会主任等职。